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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英生活

竹青青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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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05-27 14:33 显示全部


珠宝行里的故事 深圳,我如约前来






  • 公众作品

【书籍简介】
    苏郁带着毕业证书和对伍文霄的记忆离开昆明,到深圳开始了她新的生活。 一年后,苏郁偶遇了在丽江旅游结识的女孩儿周牧繁,从此命运天翻地覆…… 一个是举城皆知的富家少爷,一个是年轻有为的银行行长,哪个才是她的最终归宿? 陆亦铭说:“你混的这么开,不过是仗着牧繁的面子罢了。” 司徒金葵说:“你以为你凭什么让牧宽待见你!” 眼泪刷不尽耻辱,只能愈显得一个人卑微。 珠宝的世界并非金碧辉煌,奇珍异宝也未必就是富贵祥和之物。 一个女孩是怎样在深圳的珠宝界、富人圈之间努力发展、挣扎求生的,请您关注《珠宝行的故事》…… *************************************** 我写这个故事,当然希望它能被更多人看到,然后走街传诵;却也希望它不被任何人知晓,永远的深埋于心。 于是乎,看文与否、收文与否、评文与否,全凭看官们各自喜爱,我亦不会再出来吆喝。有一人继续看,我就会继续写,一个看的人都没有了,我还是会继续写,直至故事的完结。
最后编辑竹青青青青 最后编辑于 2010-05-28 09:19:23
竹青青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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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05-27 14:37 显示全部


                            你好,周牧繁
   

  丽江,著名的“艳遇之都”,苏郁就遇见了周牧繁。

    当时苏郁刚吃完晚饭,从旅店走出来随便走走,窄窄的石板小路确是热闹异常,街道两边的酒馆都是人山人海,满条街都弥漫着划拳吆喝嬉笑的声音。

    苏郁从一家卖民族手工布鞋的店里走出来,迎头就看见了对面酒楼上的那一大班人,他们正冲这苏郁狂喊:“美女!上来!一块儿来玩!”其中叫的最凶的是一个穿着挽袖红色苏格兰短衬衫的女孩儿。

    古旧斑驳的木质窗框里探出她半个身子,白皙的肌肤大大的眼睛,脸颊不知是酒后的微醺还是灯光的恍惚带着小片的红晕,耳朵上是大圆圈的耳环,伴着她身体的摇动一晃一晃的。

    苏郁置身在车水马龙中,不时有人从她身前穿过,耳边有小孩子兴奋的叫喊声和相机伴着闪光咔咔的快门声,但她眼中就只有对面楼上的那个正向她热烈挥手的女孩儿。于是苏郁驻足了半晌后,微笑抬手向上打了一个“OK”的手势,举步上楼,就听楼上又是一片欢呼!

    她上了楼,那桌人便齐和她打招呼,有人起来添了个座,苏郁便在这**个人之间坐下。

    那个大眼睛女孩自顾忙活着给苏郁找了杯子,然后边往里倒金士百边说:“美女怎么称呼呀?”那架势跟男人无异。

    苏郁忍不住想笑,可还是说:“什么美女,叫我苏郁好了,草头苏,耳刀郁。”

    有人搭腔:“是‘忧郁’的‘郁’吧?”

    女孩儿横那人一眼:“那是‘郁郁葱葱’的郁!”,又对苏郁说:“别理他!我叫周牧繁,放牧的牧,繁茂的繁。”

    周围的人哈哈笑着,苏郁心想这个女孩儿真是跟她的名字一样生机勃勃!

    其实这种萍水相逢的场合人们大多都是不说真名的,苏郁之所以说真名是因为她懒得现编,再者说了人家也未必就信,尤其是她这么文艺腔的名字。但苏郁相信周牧繁就是这个女孩的名字,苏郁自己是懒得编,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孩儿是不屑编。

    苏郁笑着对她举了下杯说:“你好!”,然后融到了这帮嘻嘻哈哈的人群中间……

    自从这个女孩儿出现,苏郁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些异常。

    苏郁本是个心思细腻又有危机感的人,这种人说话办事都是步步为营极小心谨慎的,比如这次独自来丽江,她才不会贸贸然为了什么“艳遇”跑来,她是之前和家人来过这里,很喜欢这座古城,如今要离开云南了,所以舍不得再跑来看一次。

    这里的景点方向、吃住用行她都了如指掌,不用找什么意图不明的导游,也不住什么黑店,不走偏僻的路,不和陌生人说话,这是她一惯的原则。可是当她看到了周牧繁,竟就这么伸腿迈了进来,还喝了她给倒的酒!

    但苏郁很快的就清醒了,原因是她发现这个女孩根本不是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周牧繁穿着红格子衬衫、牛仔短裤,都是大众可以消费的起的普通牌子,她看着就是个中等收入家庭的孩子,席间有次她起身去够啤酒,伸腰时从她颈子里滑出了块玉坠子,只用最普通的红线拴着的。

    一姐姐问她:“小妹妹,你这块玉挺绿呀!”来云南旅游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常识,知道翡翠是越绿的越好。

    周牧繁随手把那玉扔回衣服里,把酒瓶放下特认真的对那姐姐说:“可不就是冲着这绿买的!丫的那老板死黑,要100块!结果我一顿神侃30块拿下了!厉害吧!”

    大家一听这姑娘原来啥也不懂,还不知道自己买了“假”,集体“切”了一声,又该喝酒的喝酒,该划拳的划拳去了。

    可是苏郁看的清楚,那是块“帝王绿”的玻璃种翡翠,市场价几十万都不止,都够买台宝马了。苏郁没动声色,这女孩儿一定是非富即贵,小小年纪又懂得伪装,她肯定知道自己的坠子的价位,不然不会立马放回衣服里,一般的女孩儿听人家夸自己的饰品好看,还有不赶快再显摆显摆的?她是什么身份呢?

    苏郁马上没了心情,她不是福尔摩斯,她只是个想在丽江放松一下自己的旅客,好奇是可以害死猫的,她也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贸贸然的上来了。她又呆了一小会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她并不知道,身后那双大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

    苏郁晚上回到旅店就睡下了,只是耳边一整晚都萦绕着哈哈的笑声,这笑声在梦里都缠着她,她梦见了很多人,她梦见了自己小时候在大表哥婚礼肆上无忌惮的欢笑往来穿梭。醒来时苏郁觉得有点头疼,从包里找了片阿司匹林扔到杯子里然后往杯子里接了水,端着杯开门到阳台上吹吹风。

    “嗨,又见着你了!”

    苏郁抬头看见一张白皙的脸,大大的眼睛在晨光中灼灼的闪着清新和笑意。

    苏郁也微笑着说:“是呀,周牧繁,又见着了。”

    “你知道吗?我是跟着你来的。”

    “我知道,我隔壁房间昨天是没人住的。”

    “你不问我为什么跟着你?”

    “因为你那块玉。”

    “好吧,我也猜到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了,你知不知道你怎么暴露的?”

    “怎么暴的?”

    “因为所有人都‘切’了,就你没‘切’。”

    “然后你就跟着我?”

    “我怕你对我的玉念念不忘。”

    “结果呢?”

    “结果我发现你就是头懒猪!”

    苏郁毫不犹豫的赏了她一个毛栗!苏郁想我苏大小姐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冒犯我我就收拾你,管你什么身份,反正不知者不怪~

    周牧繁也不恼,柔柔脑袋笑嘻嘻的说:“你和某某人真像,又懒又暴力!三句话不来就揍人~”

    苏郁没接茬,三句话不来就能揍这位的肯定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还是不问的好,再说这本也与她无关。

    原来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防范的,她防着别人,比如周牧繁,又哪成想周牧繁也是防着她的呢?其实也可以理解,她们两个都是单身女孩在外,如果没有一点警觉和自保的能力又怎么敢跑出来瞎闹?

    年轻的女孩子想法就是奇怪,然后两个人就跟啥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一块儿跑出去玩!

    丽江这地方有个“三多”:“卖银”的最多,“雕民”多,“瓢客”多。怎么回事儿呢?丽江处于玉龙雪山脚下,盛产一种雪花银,也就有了很多以做银饰为生的人,就称之为“卖银的”,“雕民”其实是做雕梅的、“瓢客”是卖瓢的~苏郁和周牧繁逛了著名的“李家大院”,一人买了条亮晶晶的银镯子,还刻上了名字,乐的屁颠屁颠的。又吃了当地的豆鸡米线,很是开心。……

    两天以后——

    周牧繁:“你跟我去深圳吧。”

    苏郁:“我怕我昆明的老师会被气吐血。”

    周牧繁:“那你毕业之后来找我。”

    苏郁:“好啊。”

    然后,

    一架飞机从丽江去了深圳。

    一列火车从丽江驶向昆明。

    苏郁收起了那个地址,也收起了周牧繁。

    她走过很多地方也遇见过谈得来的人,比如在香格里拉遇到的来自北京的牦牛王子,可是游玩过后人们总是要回到现实的生活。苏郁不会去找周牧繁,那个不简单的女孩,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也不过是周牧繁在路上遇到的一个新鲜的玩伴,几天之后就会忘掉。只是苏郁有一点想不明白,周牧繁走过的地方见过的人一定比她多,那种身家的女孩肯定有很多人抢着附庸,她一定避之不及又怎么会主动往自己身上招揽呢?自己也不是什么有特殊价值的人,又想了想周牧繁的行事作风,胡闹惯了的孩子,保不准是什么恶作剧呢,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最后编辑竹青青青青 最后编辑于 2010-05-27 15:3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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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我如约前来


    几周之前,朱紫砚替她把房子找好了,苏郁飞机到了人家又亲自开了宝驾到机场来接。

    苏郁怪不好意思的,摆弄着安全带说“砚姐,你那么忙还特地跑来,我给你添麻烦了。”

    朱紫砚倒是满不在乎,眼睛依旧盯着路面:“小学妹,到这儿就甭跟我客气!记着以后能带带后辈就带带,咱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先带你去吃饭,然后送你回‘家’。”苏郁笑呵呵的应着了。

    这朱紫砚是她大上级的学姐,当初苏郁才到学校,朱紫砚是负责迎新的。她们专业是冷门人特少,一级就一个班,所以级与级之间倒是蛮近些。朱紫砚是重庆姑娘,人特漂亮皮肤好到不行,吃辣椒的人性格也爽快,对初来乍到的苏郁她们很是照顾。

    那时候朱紫砚就是学院里的风云人物,一提珠宝04级的朱紫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文艺部部长,平时兼职化妆师,假期做些珠宝,月收入个三四千根本不是问题。这些苏郁她们是后来在系里混熟了才知道的,为什么呢?因为牛人还是相对低调的,她自己从不说这些。

    苏郁大一才来那会儿是个小胖子,戴付树脂眼镜,跟多啦A梦似的,一看就是个老实的乖孩子。苏郁这副模样使多少人对她放下了戒心啊~朱紫砚也格外带她,她常跑去朱紫砚宿舍玩儿,假期也跟朱紫砚学着摆弄点儿小珠宝,只觉得其乐无穷。

    可苏郁上完大二,朱紫砚就毕业去了深圳。

    朱紫砚这两年在深圳混的不错,考了美国珠宝学院的GIA,现在在深圳珠宝质检中心做负责人,别小看这质检中心,每天过的东西都上亿,工资加抽红每个人都口袋里都肥的不行。但想进去你得有真本事,学历加能力,工作风险也大,质检证书签的是你的名,谁还有没有走眼的时候呀?出了事儿,几十万几百万都你一人儿担着!

    苏郁显然不适合那种工作,她是顶着老实相耍小聪明的人,没想着如何大富大贵,对她而言没事偷偷小懒,过小富即安的生活就足够了。

    以前她和柯言谈过理想,柯言说:“我特希望以后自己能过上夜夜泡吧、夜夜有Par的生活,虽然可能死得快,可我就向往这种奢靡。”苏郁说:“那我就向往每天什么活都用不干,什么事都不操心,然后衣食无忧的整天搁家呆着……”最后苏郁总结了一下:柯言的理想就是醉生梦死,自己的理想就是混吃等死。

    夏老师对苏郁说过她不适合做珠宝商贸,应该留在高校做学问。那位女老师年纪很轻却是英国皇家学院的FGA,平时和学生很谈的来。

    她对苏郁说这句话的时候,苏郁抬了头看向实验室的窗外,这时正是玉兰花盛开的季节,一大朵一大朵的雪白嵌在密绿的叶子之间煞是好看。苏郁明白夏老师说得对,她根本容纳不下外面的繁杂。人应该做适合自己的角色,比如这几棵大玉兰就适合开在幽静的园子里,热闹金贵的地方它太素又占地方。可苏郁不是玉兰花,她不想一辈子在一个地方扎根,她有脚,想走出看看也可以走出去,如果不适合大不了再回来好了呗。

    朱紫砚带苏郁去了家挺有名的素菜馆,如今吃素是时尚,在白领间更是盛行。苏郁倒是挺高兴的,在飞机上晃了四五了小时,现在让她吃肉反倒吃不下。一碗蟹黄豆腐,虾仁扒油菜,凉拌山珍,醋溜冬笋,瓜尖碧玉羹,一个果盘,味道真真的清新爽口。南方的菜盘子都不大,好点儿的餐厅分量更是小,六道菜两人吃完也将将饱。买单的时候苏郁傻了,竟然582块!还是会员价!朱紫砚眼皮都没掀就结了帐,显然是司空见惯的。苏郁刚来就见证了深圳果然是个烧钱的地方!

    两人出了饭馆再提了车,苏郁以为这就回“家”了吧,没想到朱紫砚把车开到一家大超市的停车场停下了,她拨着木愣愣的苏郁说:“妹子,咱逮买点儿日用的东西,你就背个包拎个箱子,刚住进去肯定要添的不少,自己出来现卖也不方便。”苏郁打心眼儿里觉得感激,不管朱紫砚是本来做事就严谨还是出自真心的关怀,自己没想到的人家都帮着想了做了还要怎样呢!她刚从学校被踢出来要啥没啥,就凭当过人家两年学妹然后腆着大脸麻烦朱紫砚帮忙找个房子,朱紫砚二话没说应下了,然后接机请吃饭现在还帮忙张罗琐碎,她苏郁何德何能啊!

    各种东西都买好了,苏郁再不懂事儿也没让朱紫砚付钱。然后两人又重新提了车去住处。

    夜晚华灯初上,深圳果然时尚繁华,高楼耸立绿化的也好,苏郁去过北京去过大连,可都觉得比不上深圳协调,深圳像一个刚刚三十岁的中年人,雄姿英发,跃跃欲试。一切都是崭新的,苏郁突然觉得自己的每个毛孔也都被染上了这种活力,只想好好地干一场!

    苏郁靠着车窗不自觉的笑了,朱紫砚看了眼她那傻样儿宠溺的摇了摇头,心里说这个小学妹还是那么干净简单,希望她日后也这样透明,不要被染成其他的颜色……

    房子不大,也就四五十平米,看起来年头也挺新,厨房于是一应俱全,看得苏郁连连点头!朱紫砚说:“这房子是我一同事的,买了也没住几年,现在嫁个大珠宝老板早住豪宅去了。你一个月象征着给她两千块钱就得。”苏郁觉得满意至极!虽然她的工资的三分之一都交房费了,但这房子这么好,地段离她上班也方便。她可以吃的糊弄、穿的一般,唯独对住的地方要求高,上学时她住最好的四人寝也是觉得度日如年的,现在她简直乐崩了!

    朱紫砚走了之后,她躺在床上,过去的事像放电影一样在她面前一一闪过,她想,她是终于长大了。也许是累了,也或许是解脱了,23点,苏郁沉沉地进入了她在深圳的第一个梦乡……
最后编辑竹青青青青 最后编辑于 2010-05-27 14:4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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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复,就是生活



    苏郁在一家高级珠宝会馆工作,是校园招聘时直接签过去的。

    这种会馆是会员制,和苏富比、佳士得一样只给收入达到一定“水平”的人士给予入会邀请。里面的装修都是五星级的酒店的级别,在这样舒适静逸的环境里工作她很满意。

    会馆的对外工作时间从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专业人士和大财主都要在自然光下看珠宝,这种光下珠宝的颜色和净度光泽才最真实可靠。

    只有电视剧里才会半夜11点了还一店人伺候着王子公主挑钻戒~

    她起初的实习期就个是助理店员,实则是跟在大神身边端茶送水和“打扫卫生”的。

    珍珠得用干布轻揩,象牙得用软毛笔细扫…他们会馆能找个扫地大妈来清洁、护养那些珠宝吗?开玩笑!苏郁干的也是提心吊胆,哪样儿东西不比她金贵,摔了碰了把她卖了也赔不起!

    大神都是资深的珠宝营销专家,学识、口才和礼仪都是一流,苏郁在大神向会员介绍珠宝时跟在人家后面巴巴的学东西,比如姜大神~会员顾客是财神,大神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伺候财神的!所以苏郁心里相当平衡。

    其实她很恐惧,做珠宝的人大多城府深,说话办事都有保留——只说三分,再多就满了,剩下的你自个儿琢磨去~苏郁入行不久,应对的很累,所以只有勤奋认真的工作,看准大神的脸色及时“端茶倒水”。她除了微笑和简单的寒暄之外并不多说话,这使她很快在会馆的得到了转正的机会——成为店员No.307

    从前在学校时他们集体去听成功人士作报告,那老总说:“年轻人出来混,就得学会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苏郁觉得有道理,一无所有的人没有资格要求得到别人的尊重。所以工作之前她就想好了,大神给点脸色,财神给点气受,只要别超她底线,苏郁都无所谓,人前低头认个错,背后做个鬼脸儿,有什么过不去的!好在她本本分分,平时又乐乐呵呵,也没人来故意刁难。

    生活就是这样简单平淡的周而复始过了一年,她每天早上起来跑到路口买豆浆烧卖,吃完了再回来收拾收拾挤公交去上班。

    大多数的时候,晚上她都是自己回家开火。自己做的不太好吃,但她觉得在家比较自在。有时候也和朱紫砚那帮人出去聚聚,公司庆祝大单或是同事生日什么她也阵阵不缺。当初想醉生梦死的是柯言,结果坐在夜店的是她;应该留在高校里闷着的是她,此刻在那埋头苦读却是柯言……生活就是这么充满了讽刺和嘲弄,却不能跟它怄气,只当做娱人娱己。

    上班的路上,苏郁透过车窗看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那些人的脸上攒动着挣扎无助的表情……苏郁并没有觉得厌倦,因为她知道爸爸妈妈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曾经他们也每天做着单调重复的工作,重复就是生活。

    只是有时候她还是会想起伍文霄,在寂静的深夜,还是仰望天上浮云的时候?

    伍文霄穿着纯黑的马球衫端坐在她的记忆里面,冷漠而疏离……

    记忆不厌其烦的低声细诉:

    伍文霄明明清楚苏郁把头埋得很低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他却偏偏点她起来,苏郁抬起头看伍文霄,确认他叫的的确是自己。

    苏郁当时的表情一定很无奈,他却一直在笑,笑的很得意,从头至尾。

    苏郁不清楚他在笑什么,她一定耽搁了很久——他叫她、她抬头看他、考虑要不要站起来、站起来、考虑说什么、最后语无伦次的讲了卡夫卡的《判决》。

    苏郁一边说一遍看伍文霄诡异的笑容,甚至都不知道要怎样总结收尾,最后只好应付的说“卡夫卡写的东西……很荒诞,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可理喻。”

    他许久没理她,就把她晒在那里,然后回身走回讲台,睨着她说:“这是你的看法?”

    她说:“嗯”,他甚至都没有让苏郁坐下,苏郁就自己坐下了,心里跳的扑腾扑腾的……

    人们在生活中不知不觉的靠近另外一些人,有些或许就不分开了,但大多数的宿命还是得从彼此中抽离出去,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很多时候喜欢上一个人都是没有结果的,甚至自己也并不需要结果,可正是这种洒脱的半途而废的结局却让人迷恋舍不得放手,让人不死心。

    那时候她终究是个孩子,面对他时连话都说不好,当时的窘态苏郁仍然记忆犹新,但现在想想只觉得美好……

    苏郁后来看了一部小说叫《你是我学生又怎样》,尽管知道这故事不是真的,但她很感动。苏郁相信有很多女孩子在上学时都对某一老师产生过特别的情愫,她高中时的女历史老师就坦诚的跟大家说过自己上大学时遇到过这种事情,所以苏郁不是特别的一个,也不觉的自己有多悲惨,那本小说的作者真好,圆了很多女孩子心底的梦想。

    苏郁只要梦想就够了,她不需要和伍文霄的现实,伍文霄不是谈书墨,她也不是赵水光,伍文霄接受不了,她也接受不了。

    苏郁也不抱憾自己为什么不早出生几年遇见伍文霄,她喜欢的就是这个冷漠疏离、比她稳重、教她看书的伍文霄。她不需要离伍文霄太近,她知道如果了解了伍文霄太多琐屑,他就会在她心里变得平凡,每个人都有太多面,她只要知道他这个面就够了。

    其实年少时的那不是爱,只是好感;原来年轻时的那不是爱,只是崇拜。

    他和她之间始终还是寂寞散场……

    苏郁慢慢和深圳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她改变不了深圳的声色犬马纸醉金迷,深圳也妨碍不了她自得其乐的在现实和记忆里周游。

    她不抗拒也不接受,深圳是深圳,苏郁是苏郁,和平共处、相安无事。
最后编辑竹青青青青 最后编辑于 2010-05-27 14:4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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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05-27 15:08 显示全部


  二奶,也不容易



  这天,苏郁跟朱紫砚她们去一家新开的酒吧捧场,老板叫李珊是个辽宁姑娘,二十**岁,人非常漂亮。

    在深圳这个地方,一个年轻女人,尤其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能混的风生水起,背后都不会太简单。显然李珊就是这样一个,她是二奶,这点她也从不避讳,那个人常带她去苏郁她们会馆买首饰,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因为是财神,所以苏郁对李珊面子上很客气,服务也周到,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鄙视的。

    她在会馆里呆这一年,常常面对的女人不过四类:夫人、千金、女强、二奶,其中二奶的数量最多,久而久之对这类人也就见怪不怪。

    二奶其实也挺不容易,再怎么被宠也没有安全感,这些女人这样对珠宝首饰贪得无厌,其实也不过是想多弄点金银珠宝给自己留条后路。李珊在这类人里面是聪明的,她并没只想着“攒”而是想着法儿让这些钱再生钱,她说她们大手大脚花惯了,到时候攒多少都是坐吃山空。

    有一天苏郁下班,刚跟同事分开不久就有一辆保时捷缓缓的在她身边停了,苏郁正纳闷呢!就见后车窗渐渐落下,露出李珊那张带着精致妆容的脸,并看不见开车的人,李珊很有礼貌的说:“苏小姐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苏郁这么多年的警惕性是有增无减,她和李珊并无瓜葛,李珊现在显然是特地在这等她,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肯定有事儿!这么礼貌请她吃饭一定有求于她,但她能办什么事呢?

    苏郁想了想,亦很礼貌地说:“李小姐太客气了,您这样时常照顾我们会馆生意,我又怎么好意思让您请我吃饭呢?”一句话把距离拉开,我是会馆的员工,和你的交道也只限于此。这是她和伍文霄学的,身份的限制使人与人之间的有些距离是不能跨越的,一个人总要明白自己站的位置,硬要闯只会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

    李珊也不恼,笑了笑:“是这样的,苏小姐,你想必也清楚我手里的那些首饰,我想处理它们。只是有些问题我自己并不明白,得向专业人士请教,我又不愿意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希望苏小姐可以帮我解惑。”

    苏郁楞了一下,其实她估莫李珊找她也是这类事,她虽是新人,但行里的规矩她是懂的,在学校时老师也没少在这方面教导他们:珠宝行里水深着呢,坑也多,不知什么时候就掉进去。要想做的久、做的稳,就不能贪、不能骗、不能多事儿。她并不想管,只是没想到李珊竟这样直截了当的给说出来了,让她不知道怎么拒绝。

    这样一犹豫,李珊竟笑了:“苏小姐放心,我不会让您白辛苦的。”苏郁一听,知道车上那位是彻底误会了,与钱挂了钩她就更甩不清了。她可以理所当然的拒绝,因为这原本就不是她分内之事,但她不能开罪李珊,天晓得得罪这种人后果会怎样~

    苏郁看了下两边,觉得自己就这样站在马路上和车里人说话真难看,只想早点儿脱身。就说:“李小姐,你是想问关于评估、折价的问题吗?”李珊点头。苏郁继续:“我有个朋友在质检,她们有这项业务,亦替顾客保密,你的珠宝都是在我们会馆以正常途径购买的,属于她们的受理范围。当然她们的意见比我的更要专业,您觉得可以我可以帮您联系,若觉得不妥我也可以保证李小姐今天没有遇见过我。”

    李珊想了想,点头:“这样更好啊,我不知道质检有这项业务,既然苏小姐有认识人,就请帮忙联系吧!改日我请大家吃饭。”

    苏郁笑笑:“都是顺理应章的事,不必客气。”

    李珊的车开走了,苏郁心里才稍微松松。这些麻烦事还是扔给朱紫砚吧!她处理这种事小菜一碟,自己?苏郁自嘲的笑了笑,还是省省吧!想着,又掏出手机给朱紫砚打了个电话说了刚才那事儿,朱紫砚夸她做的对,让苏郁别担心她来解决。

    朱大神都这么说了,她要是还纠结那不是自虐嘛!苏郁去超市买了菜,屁颠儿屁颠儿回家做饭去了~

    李珊坐在车上微笑,开车的人从后车镜看见了,问她:“你笑什么呢?”她说没什么。其实她是想苏郁那姑娘委实可爱,平时看着只让人觉诚恳、实在,所以她才出于信任向她询问。没成想她骨子里竟这样防人,躲她跟躲大尾巴狼一样,她有那麽可怕嘛!看把她为难的,又不敢拒绝自己,憋半天的样子!她并不在意苏郁对她拉开距离,她那样的身份,被人疏远早是司空见惯的事,她要是在意早就活不下去了。她只是觉得这姑娘品质好,有主见,不贪便宜。她也可以理解她的做法,毕竟嘛,“交浅言深”是人之交往的大忌。

    苏郁自是不知李珊的这些想法,只是在后来看到朱紫砚和李珊成为朋友后掉了下巴……没想到这两个女人在办完首饰那件事后竟十分谈的来,成年女人交朋友肯定不像小孩子拉拉手就好了那么随便,尤其还是两个人精。苏郁看出来了,她们两人彼此之间还是有些欣赏的,人生在世就是这样,什么样儿的朋友都得有,人也不分贵贱,谁也不敢说谁比谁高尚。

    李珊倒了钱就开了这个酒吧,苏郁、朱紫砚自是得来捧场。一堆人说说笑笑,只觉得惬意。后来朱紫砚问李珊为什么单单想开酒吧?李珊自嘲说:“我是个风尘里的人,注定只能在风尘的场合里混。也有像我这样儿的人首饰买多了,然后自己开小珠宝店,但都赔了。为什么?她们只懂戴不懂卖。”

    苏郁听着她们说话,搅着自己的蓝月亮,淡淡的柠檬香萦绕着夜晚的奢靡混入鼻息,李珊是想说人做适合自己的事。适合自己的?苏郁觉得自己终其一生都在寻找适合自己的,适合自己的工作,适合自己的人,只是,这么简单的“适合”二字,却又为何那么无处追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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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郁,好久不见


    李珊的酒吧不错,装潢气派,连服务生都是精挑细选的,一个比一个直,一个比一个帅。

    苏郁想要是柯言在就好了,她俩就可以无限花痴的流口水。其实苏郁也有很多面:老师面前乖学生,家长面前乖宝宝,长辈面前礼数全,只有在柯言面前的那个最自在。

    以前在学校时,她俩巴巴的天天往图书馆跑就为了看一个帅哥。但她俩道行浅,就是纸糊的老虎,有一天那帅哥走到柯言身边问她旁边的那个座是否可以坐?柯言装的特冷来掩饰内心的悸动,眼神儿都没往人家身上甩,冷冰冰的说:“没人,坐吧!”帅哥好脾气的把书包放下了。苏郁当时坐在柯言身后,拿出了手机疯狂的给他俩拍照!帅哥似乎有点察觉,回头看她,她却装的贼认真的在温书……中午的时候苏郁问柯言感觉怎么样,还能看进去书不?柯言拍着胸口说:“诶呀妈呀,没把我紧张死!”苏郁赶快接了:“是呀是呀!我也激动到不行!”

    其实苏郁现在明白,那时不过是她们排遣无聊日子的自娱自乐,她们并不真的喜欢人家,真心喜欢一个人是无法对别人说出口的,只在心里最深处藏着。就像伍文霄,亲密如柯言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伍文霄是苏郁长这么大保守的最完好的一个秘密。

    几打啤酒下去,包厢里气氛达到了最高峰,苏郁突然觉得压抑,径自轻轻开了门悄悄走出来。到深圳后她一直这样,当别人欢笑时她总觉得自己是在看戏,不是不想入戏,只是怎样努力也无法使自己被他们的情绪感染。在这群都市精英中,她是一只异类,但还是得尽力把自己掩饰好,因为她得生存。

    走廊的灯光也是昏暗不明,让她想起多年前独自站在教学楼走廊里听伍文霄在教室里讲课的情景:那时走廊里完全是黑的,只有各个教室里细细的灯光透过窗子飘落过来,那些窗子都设计的很高,看不见里面的情景。苏郁就倚着墙站在黑暗里,伍文霄的声音朦朦胧胧的从半开的门缝飘出来,仿佛那是唯一的光亮。他正讲克尔凯郭尔,讲到当深植于心的某些东西逝去时的追悔莫及……

    她就这样陷入回忆中,李珊走廊墙壁上贴的是那种暗红的墙纸,上面是淡淡的洛可可式灰色花纹,苏郁伸出手指婆娑着那细细的纹路,沿着墙慢慢的向前走。轻轻冷笑了一声,不自觉地向右上扯了下嘴角,她想起来伍文霄冷笑的时候是向左上扯嘴角的。

    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八点四十分。这个时间老爷子应该还没睡吧!她往她爷爷家拨了个电话,响了五六声那边才接起:“喂!”是她爷爷明显带着不高兴的苍老声音。苏郁就笑了,说:“爷爷是我,你睡了啊?”苏爷爷也笑了:“是亮亮啊!”,苏郁的小名儿竟是叫亮亮!“这两天腿又试着有点儿不听使唤,刚才在沙发上看电视,你下班儿啦?”

    苏郁想着她爷爷艰难的去够电话的情景就有些懊悔,她知道腿疼那滋味儿,整个腿从骨髓里无力的酸胀,疼时只有慢慢的熬……她难过,可是什么都做不了,上次她爷爷脑血栓犯的时候她在老家,正和高中同学在外面疯玩儿,接到她妈的电话说老爷子喂鸟时摔倒了。苏郁挂了电话就往医院赶,她到的时苏爷爷正躺在床上输水,她什么都没说,只安安静静的在他床边坐下,苏爷爷反倒来安慰她:“没事儿,就是摔了一跤。”……

    那边儿半天没听见她说话,老爷子问:“亮亮?”她才赶快抹抹眼泪:“啊,下了,正和同事在外面玩儿呢!我让我妈明天再找那个师傅来家里给你按按,你别老闲不住,有活儿让我奶给我爸我姑他们打电话,别自己忙活啊!”老爷子笑着应了又说:“你在外面呢吧,快回去吧!玩儿完早点儿回家,注意安全。”然后两边挂了电话。

    苏郁在所有的家人中最喜欢她爷爷,她不喜欢苏奶奶,因为苏奶奶在她小时候揍过她一次。苏妈妈对她好,但是太念叨;苏爸爸心粗,苏郁和她爸总是没说几句就来火儿,苏郁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现在的年轻人能耐下心对自己家人的委实的少。苏爷爷是个息事宁人的老爷子,平时话不多家事也不怎么参与,但要是家里人分执过大了,老爷子就会发飙,然后全家都老实了……

    她把电话收了起来往回走,却突然辨不明了方向,这蜘蛛洞一样的地方到处的布置都差不多,分不清自己是走么走来的。苏郁咬了咬牙,自己再找找看吧,实在找不到就给李珊打电话让她来接。

    苏郁左转右转,听着附近一间包房也是吵吵闹闹的,走近了一听似乎有熟悉的人的声音,就没多想,开了门进去。

    开了门却傻了眼——尽是一屋子的陌生人,有男有女正High的不亦乐乎!被她这样一开门震的都停了下来抬头瞅她。苏郁反应过来顿时害臊的不行,好在灯暗看不清她羞的通红的脸。

    愣了几秒钟,她歉疚的哈了下腰说:“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便急抽了身往外退。屋子里却传出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小疯子,是妳吗?”

    曾经有个人不经意的问苏郁:“你相信缘分吗?”当时她只随便应着:“嗯,挺美好的。”美好的东西并不一定存在,苏郁打死也不信说两个人有缘,就算天南海北足不出户也能遇到。缘分,只是人们试图在彼此之间强扯上关系的说辞。

    可是此刻,这个人就坐在她面前,她也毫不犹豫的认出了这人。她们就这样又遇到了,苏郁却除了“猿粪”这两个字外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词汇来解释。

    苏郁冷静下来,笑着说:“鬼灵精,是我。”

    那声音回应:“苏郁,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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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05-27 15:23 显示全部


    梦想,在安特卫普


  不错,那个人是周牧繁。
    虽然学珠宝的人练的就是一双眼睛,但要用这个来解释苏郁一眼认出了阔别一年的周牧繁还是有点鬼扯~她们不过在丽江形影不离的呆了三天,她又不是学侦查的。大家或许都还记得,苏郁对周牧繁的第一印象就非常的深刻,周牧繁对苏郁来说是一个奇人,她也知道周牧繁是在深圳,再加之她叫她“小疯子”更让她确定无疑。

    但苏郁猜不透周牧繁是怎么认出她的,或许她也有自己的理由吧!

    一屋子的人都愣愣的瞅着她俩,周牧繁随便的跟他们一摆手:“我朋友,你们玩儿你们的。”说着起身拉了苏郁坐在身边。周牧繁调皮的眨了眨那双大眼睛对她说:“所以,你现在是来找我喽?”

    苏郁没想到周牧繁还记得这茬,当时她是随口答应的,其实她到深圳以后也想过是不是可以去看看周牧繁,但最后总是临门收脚。就算周牧繁真的待她好,她也不想涉入一场《故园风雨后》或者《名利场》。

    现在周牧繁这样问她显然是让她难看,她不愿解释,但自己确实是答应人家了,现在终是理亏。正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电话响了,苏郁掏出手机一看“朱紫砚”三个字心里直呼:“朱姐姐,我爱死你了!”。

    她示意了一下周牧繁,然后按了接听键:“喂?”

    朱姐姐听着电话里一样儿的吵闹声,大声质问:“亲妹妹!你跑哪玩儿去啦?!”

    苏郁忙说:“没没,就是出来上洗手间,然后碰着一朋友。”

    朱紫砚知道这孩子还是知分寸的,也松了语气:“快回来吧,咱要散了。”

    苏郁瞅了一眼周牧繁,特不好意思的慢慢开口:“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朱紫砚顿时一脸黑线。

    周牧繁顿时笑喷。

    暂不细说李珊最后动用了怎样的力量把苏郁翻出来的,当她回归队伍时有几个朋友还逗她:“咱以后得给苏郁安个GPS全球定位器呀,这要是给整丢了,传世老板上哪再找个这么好的鉴定师?”苏郁听了这话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传世的老板要是知道他的员工在酒吧里玩儿迷路还不直接把她开了!

    她还记得刚才和周牧繁分手时周牧繁跟她说:“你果然还是个小疯子。”

    话说苏郁现在已经不是店员了,毕竟她受过专业教育,加上一年的实践已经晋升为珠宝建议师,现在可以独自负责接待客户。但私人贵宾室的那些客人她还接待不了,还得靠大神们。

    做这行“底薪少,提成多”,收入多少全凭有能力“建议”出去多少珠宝首饰,李珊那帮人真没少照顾她,每次到传世会馆选宝都“钦点”苏郁。这是见怪不怪的事,老板对于员工有粉丝顾客群自是乐见其成,其他同事或多或少也有些类似的顾客档。

    托李珊她们的福,苏郁一个月基本进账几万块钱还是没有问题的。上班都是穿制服,她用不着太多奢侈品,唯一的首饰是左腕上的紫檀珠链,她也喜欢晶莹的翡翠、闪耀的彩宝,但始终戴着觉得累赘,只这条木质的手链还轻便些。每月邮一部分钱回去孝敬她妈,其余的大多都屯着,她不想这样干一辈子,最好可以攒一笔钱去留学。

    其实,她最向往的地方是比利时的安特卫普,那里是世界最大的钻石加工和贸易中心,还有各种各样的哥特式建筑,到处都是各行各业的手艺人,他们大都手艺精湛,有些技术甚至传承了几百年,是再精密的机器也无法比拟的。麦兜形容马尔代夫的时候说:“那里蓝天白云,椰林树影,水清沙幼,坐落于印度洋的世外桃源……”安特卫普对苏郁而言就是麦兜心中的那个“马尔代夫”。

    苏郁无数次的梦想可以在安特卫普的某个街角开一家自己的首饰工作室,用不着多大,亲自设计加工首饰,然后把他们交到真正喜欢它们的人手中,再也不是被人们拿来当做存储的货币。每次她看着那些首饰设计师呕心沥血制作出来绝世精品被贵妇们拿去套现,心里都无限的惋惜和难过,那些在地球各处孕育了千年万年的宝石应该被当作“大地的舍利子”被人类尊重,不应该这样被作为充满利欲的交易品践踏!

    她常在梦里到了那个地方,有了自己的店面,里面有各种古董和现代题材的首饰,中午去附近的法式小餐馆吃简单的午餐,清晨或傍晚围着暖暖的毛麻披肩在古老的小公园里流连,路边有流浪的艺人拉着欢快的提琴声,冬去秋来,岁月宁静地在悄然而逝……

    醒来时,她仍住在刚来时朱紫砚给她找的小公寓里。

    这就是支撑着苏郁在深圳的珠宝行里坚持奋斗的力量!也是这种力量驱使她勇敢的走出校园到“人间”一搏。虽不知最后可不可以实现,但她终究是努力过,不会后悔。

    这天她正在查看最近收档的首饰资料,店员进来请她出去接待客人,说是点名指定她的。她“哦”了一声想着是李珊她们,对店员笑着说:“你可以先帮我招待下吗?我把文件收好就出去。”店员点头走了,苏郁对镜子整了整妆容,这是她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尽管心里不愿意,但人在其岗位的每一天都应该尽好自己的职责,这是对自己的尊重。

    她走出来却不见李珊她们,正想问问店员是怎么回事,姜大神在旁边气哼哼的说:“在私人贵宾室!”苏郁顿时警惕起来,出事儿了~姜大神是个做事认真又有一肚子知识的人,她平时对姜大神很敬重,这次自然不会就这么让他老人家就这么气着,赶忙特狗腿的问:“到底怎么回事?谁这么不要命了惹咱姜老生气!我削他去!”

    虽然她心里知道这个人八成和自己有关~但就算误会她也得让姜老把气儿出了,不然以后这别扭在想解开就难了。私人贵宾室的人既然钦点的自己,就让他等好了!等等,私人贵宾室?!那个,什么时候轮得到她了……

    姜老看出这丫头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以她的作风也绝不会做这种撬行的事,八成是里面那位自作主张的,于是摇摇头对苏郁说:“不是以前那几位姑娘,你自己进去看看吧。别揪着那张脸把人吓着!记着专业点儿!”

    虽然这几句话态度仍旧不咋样,但苏郁终究还是松了口气,点点头往贵宾室走。

    苏郁心想:“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最后编辑竹青青青青 最后编辑于 2010-05-27 15:2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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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你是陆亦铭



  苏郁走到贵宾室门口站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并没有回应。她轻叹了口气,然后径自把门缓缓推开。

    她以为自己又会看见周牧繁那双亮闪闪的大眼睛,结果意外的发现,此刻房间里只安静的坐了一名男子。

    下午一点的阳光绕过窗外飘曳的树枝,斜斜的撒落到屋子里,拂了一地的碎金子。

    那男子深坐在咖啡棕色的软皮沙发里,一只臂肘撑在沙发靠背的边缘细长手握成半空的拳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搭在两腿叠起的膝盖上,他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根本没有意识到苏郁走进来。

    她看着这陌生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不知怎么就觉得他十分的孤单,不到三十岁的脸却像是饱览了几十年的沧桑。她突然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忘向店员小姐要顾客资料,一则是被姜老的火气轰的,二则是心里认准了周牧繁。

    苏郁轻轻的往外退,作为建议师她不能不知道尊贵的客人贵姓。发出的声响却惊动了正沉思的男子,他的目光射向她,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即恍然了似的展眉对苏郁温柔的一笑:“你是苏小姐吧?”那声音低低的,像是瓦格纳的咏叹调。

    她到传世了一年,见过很多上层社会男子,那些人都既有钱又有风度,可苏郁总能看到那华丽的外表下或是不屑、或是自恋、或是猥琐……从没有哪个像眼前这个男子,他分明的对你笑着,你却觉得他的心被囚禁在另一个世界,遥不可及……

    苏郁点了点头,走到离他两米的距离礼貌的俯身:“下午好,先生!”

    男子亦直起了身子,对她轻松的说:“你好,我们坐着聊吧。”

    她在他左边的沙发坐下,才抬起头认真的看这个男人,他穿了一件藏蓝色双排扣短风衣,里面是简单的石墨色V领毛衫,苏郁开场白似的开口:“先生,我可以帮你些什么呢?”

    他低头笑了一下,然后又抬头对上苏郁的眼眸,慢慢的说:“是牧繁介绍我来的”他停了停,看到她的秀眉轻轻动了一下,又继续下去:“我母亲下周过生日,我想送她一件首饰做礼物,牧繁说她有朋友在传世会馆,可以给我一些建议,就是苏小姐你。”

    苏郁被他看的心慌,于是移了目光去看他的鼻子,书上说女人看男人鼻子的视线角度是最美的。他的鼻子直挺,鼻尖还有一小点的鹰钩……她不想再这样继续坐下去,于是她请示的对男子说:“先生客气了,那我们去展台看看好吗?看是否有您觉得适合令堂的。”

    男子笑了,轻轻吐出两个字:“也好。”

    贵宾室的展厅大概有100平米,展厅又被分成了六七个不同小展区,每个小区都按照各自陈列的首饰类别和系列被装修成不同的风格。

    苏郁走在男子的前面,尽管她的脚步放的很轻,可高跟鞋踏在橡木地板上还是会发出“咚”、“咚”的声音,就像她的心跳一样。他也穿着皮鞋,但步子听起来缓慢悠闲,只像寻常的散步。

    苏郁问:“不知令堂有没有特别喜欢的珠宝种类或者欣赏的设计师呢?”

    过了大概几秒钟,只听他淡淡的声音:“她吗?我并不清楚。”

    她有些奇怪,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想了想说:“我们店有一些经典款式的翡翠和珍珠,中年夫人佩戴这些尤显得高贵大方。我们去看一下吧。”

    他点头:“就随你。”



    她便带他去了MIKIMOTO的代理展区,这里装修的就像安徒生童话中雪女王的宫殿,棚顶是精雕的石膏图腾、雪白的墙壁上面有珍珠形状的装饰壁灯、地上是不染纤尘的纯白地毯。橱窗内嵌在墙壁里,几款珍珠的首饰在里面泛着柔和婉转的光芒。

    苏郁戴上手套,按了墙上的电子密码打开玻璃小门,小心从里面的托台上端出一盒四件套,有日间项链、手链、耳钉、胸针,然后轻轻的把它们放在茶几厚厚的羊毛垫子上。

    苏郁做这些动作差不多都是屏息的,她也递给了他一副手套,可他并没有戴上。盒子里的珍珠粒粒晶莹洁白,铂金打制的链扣和结,主珠的边缘都镶着着细碎的小钻,灯光一闪灵动非凡。

    苏郁双手扶着盒边对他:“这套是御木本今年的最新设计,名字叫DewyEve,灵感源自降露之夕,代表着深深的感动和爱意。材料是来自大溪地的天然珍珠,每粒珠子的圈围都相等,重量都在40~42格令之间。样式也很古雅,很适合令堂年纪的夫人在出席正式的场合佩戴。”

    他只是低头将目光放在珠宝上,却没有伸手拿出来看看的意思,这让苏郁以为他并不是很中意。于是她又客气的询问:“我们要不要再到另外几间展厅去看看?”

    他却说:“不必了,这套很好。‘深深的感动和爱意’不是很适合母亲吗?”

    苏郁没想到他竟这样的爽快。太多人挑选首饰只在意首饰的样式和它们以后的价值潜力,尤其贵重的选的越是慎重。他却单单只因为设计的寓意就毫不犹豫的买下了,不知是因为荷包太鼓或是真觉得那些都无所谓。

    于是她又重新请他回到贵宾室的休息区稍候,这边叫了人来包装、办理交接手续自不必细说。

    店员小姐拿来会员的积分签单,苏郁也要在上面登记的,她才知道原来他叫陆亦铭。

    她送他出门,到门口陆亦铭示意她止步,笑着说:“牧繁果然没推荐错人,谢谢苏小姐今天的帮助,希望改天可以有幸请苏小姐吃饭聊表谢意。”

    即便他是客套的话,苏郁不知怎么也觉得和受宠若惊,只道:“陆先生客气了,我只是做了份内的事。祝您母亲生日快乐!欢迎您下次光临!”

    她目送着陆亦铭离开,心里竟有了一种怅然……

    苏郁不知道,陆亦铭一回到车内就把袋子扔到了后座,再也没看一眼。

最后编辑竹青青青青 最后编辑于 2010-05-27 15:3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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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如蒙太奇


      陆亦铭这一单生意,就使苏郁的账户里足多出来五万块钱。想了想,她还是给周牧繁打了个电话,毕竟是人家帮办搭桥的,上次她们在李珊的酒吧互留了联系方式。

    电话一通那边就先说了:“哟,苏大小姐,您舍得召我啦?”

    周牧繁说话一向这样没正形,一点都不符合她的千金形象,但苏郁只觉得她可爱,每次和她说话都觉得非常的轻松。

    她亦开始损她:“是呀!高兴不?爷今儿卡里多了几万块钱,你有啥想吃的不?趁爷心情好赶紧说啊!”开玩笑,当年她和柯言互掐都是天天当菜就饭吃的!只不过掐的对象分人罢了。

    那边银铃一样的笑声:“爷~那奴家要你做给我吃好嘛~”酸的苏郁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

    吃完饭的周牧繁端着碗银耳雪梨羹蜷在苏郁的小沙发上看电影,苏郁忙完了也过来挤着。周牧繁意兴阑珊的看电视对苏郁说:“知道吗?我顶不喜欢这部《蒂凡尼的早餐》,看了好多次都没看到尾,里里外外就演一个疯女人!”

    苏郁说:“如果疯女人都是赫本这样儿的,我一点也不介意变成个疯子~”

    那边喊:“你就是个疯子!”

    然后“呯呯”!“锵锵”!是战火的声音……

    后来两人打累了停下来,一块儿倒在沙发上。苏郁问周牧繁:“那你喜欢看什么电影呢?”

    周牧繁来了精神,一个翻身开始跟苏郁细数:“我喜欢《肖申克的救赎》啊!安迪多帅呀,自个儿一个人,就凭一把袖珍小锤子硬是把墙凿出个大窟窿,比迈克·斯科菲尔德牛X多了!”她见苏郁频频点头,又继续摆手指头:“还有《谍影重重1》、《谍影重重2》、《谍影重重3》、未来的《谍影重重4》……”

    苏郁赶忙打住她:“我知道了!你喜欢有集智慧和力量于一身的帅哥的电影是吧?”

    周牧繁笑得跟土拨鼠似的:“您真会总结!”笑完又认真的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呢!”

    苏郁想了想,半晌才开口:“我呀,喜欢陈正道那部《盛夏光年》。”

    曾几时,她也和伍文霄说过这句话,她说她喜欢那清澈的色彩,但伍文霄并没有像周牧繁这样问她。电影里康正行对余守恒无力的爱,让她悲伤了一遍又一遍。康正行没有办法跨过梗阻在他们之间的道德,只好把所有的秘密都深埋于心,独自去承受无边无际的痛苦……

    苏郁还记得伍文霄喜欢王家卫的电影,尤其《东邪西毒》。她把那部电影看了三遍,和《盛夏光年》一样的遍数,可那里没有碧绿广阔的稻田,也没有浩瀚翻滚的大海,只有漫无边际随风飞舞的黄沙……她伴着电影里悲怆铿锵的曲子看了两遍,只是觉得压抑、难过,除了洪七其他所有人都是那么悲伤。直到看第三遍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导致所有不开心的罪魁祸首竟是爱情~顿时没了兴致。

    柯言不可思议的说:“我看一遍就知道是因为爱情了啊!”。苏郁也明白,她当时不过是把“伍文霄喜欢的电影”想得太复杂了……

    这边周牧繁伸出小巴掌在她眼前晃着:“喂!想啥呢!”

    苏郁才发现自己又走神儿了,觉得不好意思就转了话题:“诶,上次来找我的那个陆亦铭是个什么人呐?”

    周大小姐扭了扭了身子,找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慢慢的开口:“他啊,福田区大名鼎鼎的陆少呗!”说完又好像突然来了兴致问苏郁:“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苏郁有点莫名其妙:“什么怎么样?”

    那位语重心长的解释:“就是帅不帅?顺不顺眼?喜不喜欢?想不想有发展?”

    苏郁仔细想了想:“帅,顺眼,喜欢,不想发展。”

    “为什么呀?!”

    苏郁心想这丫头纯是有病!见一个顺眼的帅哥就得想发展吗?那她很想和金城武发展发展~

    周牧繁看她不吭声,继续发问:“你心里有人吧?”这次她却没有等着苏郁回答,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说:“从在丽江看到你我就知道,除了感情还有什么事能让一个衣食无忧的女孩子看起来那么忧心忡忡呢?不是你的家人,不然你不会还有心情跑出来玩儿。”

    “那天,我在楼上看见你走进那家民族手工鞋店,你翻弄着布鞋,可心思完全不在那里。我当时只是想玩儿,就对那些人说等你从店里出来就喊你,看你上来不?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你会上来,你当时要是一脸不屑的抬腿走开我才觉得比较正常,然后再带着大家大声对你喊:‘切~’。可是你在那傻傻的站着,然后竟对我们灿然一笑,过马路就走来了,长这么大我很少这么失算过。”

    “你一定很不开心,可是你很努力,努力让自己从不开心里走出来。那几天你都跟在我一起,一直尽情的吃、尽情的玩儿,一切都和寻常的游客无异,可是你的眼睛总是能泄露出悲伤啊。我这样说你别觉得酸,你总是喜欢隐藏,可说实话你藏的真不好!就像你明明懂珠宝、懂翡翠,可路上你对那些游伴硬是只字不提,随着他们上当受骗也不给自己惹是生非。可是还记得不,那个大巴司机拿着他挂的那个破貔貅让你猜值多少钱,你瞟了一眼随口说:‘不到1000吧!’,司机大呼:‘你真有才!999买的!’,看吧!你就是这么不会装!”

    “以你这长相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不是心里还有那个人吗?忘了他吧!你根本就不爱他,书上说:‘真要是爱上一个人,还哪顾得了那么多。’你不能这样一辈子,等你明白了的是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

    苏郁已是泪流满面,她把他藏在心里那么多年,她不是不想说,可她去跟谁说?以怎样的立场说?谁会理解她呢?

    周牧繁却懂了,在她没说一字一句的时候,这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慰和解脱。

    她带着眼泪笑着对周牧繁说:“我装的真那么逊吗?”……
最后编辑竹青青青青 最后编辑于 2010-05-27 15:5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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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真,宴无好宴


  连着又是一周平平静静的生活。

    她们刚上大学的时候对珠宝这行满是憧憬,一想到每天都能接触五彩斑斓的珠宝和玉器就觉得欢喜的要命。其实看多了,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每天都是千篇一律的货色,偶尔有能入眼的也是少之又少。有几个男同学毕业后在金店工作,晚上在库里值班时拿金砖当积木摆着玩儿,用他们自己的话说——都修炼到了视黄金为粪土的境界!

    苏郁还好一些,毕竟“传世”馆如其名,还是有几件宝贝的。其实她知道,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情绪还是因为大家的眼界太小,这世间不知有多少奇珍异宝,只是条件限制着他们接触不到。要想见的更多,就得不停的努力,不停地往上面爬!

    下午四点,结束公营;五点下班时间,她收拾好东西出来却看见了正倚在宾利上吸烟的陆亦铭。

    虽然很意外,但不知怎么直觉告诉苏郁,他就是在等着自己。

    想了想她还是上前去打了招呼:“陆先生,你好!”

    陆亦铭穿着深蓝色的西装,他一抬头,额前的头发被风轻轻的吹到一边,说不尽的魅惑。

    “苏小姐,我可以请你吃晚饭吗?”又是那咏叹调一样的声音,在风中抑扬起伏。

    她答应了,这是她到深圳后第一次接受顾客的邀请。

    陆亦铭礼貌的帮她打开车门,她上去之后又替她把车门关好,他才进了驾驶位。苏郁自己系了安全带,系好之后亦对看着她的陆亦铭礼貌一笑。

    一路无语……

    陆亦铭定好了餐厅,两人坐下后waiter送上菜单。主菜他点了五分熟的黑菌鹅肝少司牛排,苏郁的是鮪鱼沙拉,由于陆亦铭还要驾车就没有开酒,她也陪了他喝青瓜汁。

    两个人静静地吃着,最终还是苏郁先忍不住了,开口问:“陆先生”。

    他放下餐具,用餐布轻开了下嘴角才开口回答:“就叫我陆亦铭吧。”

    苏郁并没客气:“好吧,陆亦铭,这次周牧繁是不是又‘建议’了你什么事?”

    他把双手彻底从桌子上拿下来,带着淡淡的笑意慢慢的张口:“是的,这次……她‘建议’我做你的男朋友。”

    苏郁觉得可笑之极,亦把餐具放好,然后把双手撤回腿上:“‘建议’始终是‘建议’罢了,做决定的还是人们自己,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回覆她的?”

    “我说:‘如果苏小姐还对我满意的话,我可以做她的男朋友。’”

    两个人就这么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仿佛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战斗。

    苏郁开口:“那么,你是希望我对她说我对你不满意喽?”

    他含笑摇头:“恰恰相反,同时,我认为苏小姐对我也的确还是满意的。”

    他这样直接的大言不惭,苏郁的脸“腾”就红了,但她不愿就此认栽:“你是我的客户,我当然对你满意了!……”他却打断她:“那么就是我可以做你男朋友了!”

    苏郁从来都没这么气过,胸中的小宇宙剧烈膨胀,可她还是努力的压着不爆发。她让自己冷静了五秒钟才再次开口:“陆先生,话是你自己说的,你有什么理由认为我就会同意呢?”

    “我若做了你的男朋友,牧繁就不用再常常挂念你了,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不答应我,她就会继续给你‘物色’其他的男朋友,你喜欢为这种事整日被她追着?还有,叫我‘陆亦铭’就好了。”他说的那样淡定,仿佛像是与他无关的事。

    苏郁知道这饭是没法儿吃了,她尽了最大努力以最平静的声音对他说:“那好,陆亦铭先生,我可以说说我的看法吗?”他显然对“陆亦铭先生”这个称呼不悦,略一皱眉还是示意她说下去。“首先,我并不知道自己的事情会让牧繁挂念,我会找时间和她解释自己现在过的很好。至于以后我还会不会被她缠着,那是我的事情,不劳陆亦铭先生担心。”说完拿包起身,向他微微一俯首:“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先告辞了。”举步就向外走。

    他低低的声音清晰地从后面传来:“你接近她,不就是为了接近有钱人吗?”

    苏郁听了这话怒极反笑,停了脚步回答他:“谢谢,你倒是提醒了我呢!”

    听着她的脚步离开后,陆亦铭又重新拿起刀叉,牛排却已经冷了,硬硬的怎么也切不动。他轻叹一声重新把刀叉放下,喃喃自语:“真是浪费……”

    夏老师曾经对苏郁说过:“别出去了,你受不了气的。”当时苏郁只是不信,她想过会遇到不可理喻的人,也想过自己要以怎样的心态面对。可就没想到会遇到陆亦铭这么莫名其妙的!她坐在taxi里,回想自己的经历实在是太顺了:大学一毕业就签了不错的工作,在深圳虽然人地生疏可还有朱紫砚照顾,在会馆同事之间偶尔一些小小误会还是有的但一点都不妨碍她的情绪,有的顾客挑起东西来没完没了她也能耐心的陪着,说起唯一坎坷崎岖那大概就是对伍文霄的感情。苏郁想想那时的自己,果然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陆亦铭他凭什么!他凭什么瞧不起她?就因为她不比他们有钱,不比他们有地位?无论周牧繁还是陆亦铭,她都从未主动去招惹他们,他又干嘛跑来对她指手画脚!她还不能骂他,不能发泄,因为她惹不起~

    尤其……她还觉得他很好,他却来这样践踏她的自尊。

    苏郁突然觉得很累很累,到家后她连衣服都没脱就倒在床上……电话响了许久,她就是没有听见。空调也忘了打开,整个屋子里潮闷的过分。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家,回到了东北,漫天飞舞着鹅毛的大雪,她独自一人在灰蒙蒙的天地间奔跑,冷空气在鼻腔里呼进呼出,说不尽的舒服……

    原来,生活并不是你对它笑它就对你笑的;原来,爱情是不愁生计的人才有心情玩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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