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嗬,这家媒体一共派去巴塞尔四名记者,“但我们不算最多的,还有派出7个人的《瑞丽男装》。”
据《本质》杂志主编康威凯推算,整个巴塞尔钟表珠宝展,全中国一共有1500人参加,包括品牌工作人员、经销商和媒体,其目的无非看新款的,拉广告的,找客户的,联络情感的,不一而足,有的人第一次来,有的来过三五次,还有人来过十几次,年年不落。庞大的中国军团,占到全部参展人数10万人的1.5%,显然中国已经是世界钟表业的大买主。巴塞尔已经订不到酒店了,哪怕是很次的酒店,价格也贵得惊人。幸亏瑞士是个很小的国家,多数中国人都住在巴塞尔以外的城市,如苏黎世、卢塞恩,在那里,每天坐一个小时左右的火车往返现场,当然也可以住在法国或者德国,那里实际上离巴塞尔只有几分钟车程。每天开往巴塞尔的火车上,有很多脖子上挂着出入证的人,而直至凌晨离开巴塞尔的班次上,则是撤退的一群群,那是开完派对,喝完香槟,吃完中式大餐的我们。巴塞尔城中的金龙中餐厅,香港人开的,生意天天爆满,都是来参会的客人,自然以中国胃居多。这种狂欢式的集体通勤,一如中国钟表市场的流动广告。正如斯沃琪集团香港区总裁卢克勤所言:不能说中国是最重要的市场,那样别的国家会嫉妒的,只能说中国是最重要的市场之一。
和一个多月前的日内瓦表展相比,巴塞尔是个大集市。日内瓦表展不对外,中国媒体都是被主办方精挑细选,成团出行,行程很紧,缺少自由交流时间。但巴塞尔不一样,时间相对宽松,表款更加众多,最主要的是,只要想去,就可以报名参加,所以才会出现500多名的媒体人士。
如果从1917年算起,这个展会有差不多近百年历史,早早叫做“瑞士巴塞尔样品博览会”。事实上,直到1972年,这个展会才呈现出世界性的雏形,并于1995年加上了“世界钟表珠宝展”字样。2000年开始,展会增设了巴塞尔奖和巴塞尔论坛。Basel-World这个标识是2003年确立下来的,强调了它作为世界奢侈品产业顶级盛会的地位和重要性。很不幸的是,前两年的金融危机,使得该展会颇有些萧条,而今年的开幕式上,一群打扮如ladygaga般的红衣女郎,点燃主席台上的火炬,这点火仪式是个信号——奢侈品行业,在巴塞尔的这个春天,再次要火了。
今年的巴塞尔钟表珠宝展同样有6个场馆,共有45个国家的1892个品牌参展,最重要的钟表品牌都集中在1号馆,所谓梦之馆。能进驻1号展馆,对于钟表品牌来讲,代表着至高的荣誉。该馆要求参展品牌要么是高端的奢侈品集团成员,如属于LVMH的豪雅、迪奥,或者是GUCCI、爱马仕,要么本身必须在5个以上的国家和地区有分销从而被认定为 “国际品牌”,这是最起码的资质。
进门左手是劳力士。劳力士算得上最保值的手表,充满了神奇传说。展厅充满仪式感,但很舒适。
右手的百达翡丽有一个典雅的旋转走廊展厅,一层室内全是各种具有复杂功能的钟表,饰有精美的珐琅,旋转而上的走廊里,则摆满今年的新款。百达翡丽在中国人心目中,一直是金字塔顶尖,森严到连大门也紧闭。与其他任何一家展厅的大开门,广迎宾不同。其实,只要推开进去,是没有人阻拦的。但不知为何,许多客人只是在环形走廊外看表款,展厅内却少有人进入。或许,这就是百达翡丽所要的尊贵感。连续几天,记者都看到百达翡丽那十岁左右的少东家来玩,但严禁任何人拍照,即使拍到也必须删除。百达翡丽一直强调的家族传承理念,此处颇有体现。
1号馆与大门相对的尽头,可谓“终极”展位,则是斯沃琪集团。这是瑞士最大的钟表集团,拥有上至宝玑、宝珀、格拉苏蒂和欧米茄,下至天梭、雷达、雪铁纳和斯沃琪等多个层级的品牌。瑞表集团在全世界声名赫赫,在钟表领域更是所向披靡、势不可挡。其创始人老海耶克前不久在工作岗位上辞世,他在瑞士钟表与石英革命的决战中起到关键作用,可谓瑞士钟表的中心人物,也是斯沃琪集团的巨大贡献。
1号馆的二楼,有爱马仕的展厅。看表展,最头疼的就是资料太重,没有人拿得动,多数人都是偷偷扔掉,有经验者往往会带一个拉杆箱进场,好拉资料。倒是爱马仕,没有人舍得将那橙色大袋扔掉,因为里面有别出心裁的礼物,送给孩子的画笔。所以虽然二楼的位置已经不如一层重要,但爱马仕的礼物袋还是满场飞。
实际上,二楼肯定不如一楼显眼,但中国人愿意上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梦之馆终于有了中国的品牌:飞亚达。中国人对钟表的热情并不是空穴来风,至少胜过对名牌包包。故宫里就有钟表馆,皇帝们怕误了天上的时辰,对钟表有别于普通舶来品的亲近感,而在民间,哪怕文革期间,有一块梅花表或者罗马表或者英纳格,也跟今天有一套房般成为择偶的砝码。中国品牌进入巴塞尔并不新鲜,这次在6号馆就有天津手表厂的陀飞轮,但进入1号馆,的确是第一次,值得庆贺。这颗中国芯,随着3月27号瑞士进入夏令时,也将人们带到中国时间。
有趣的是,一些著名的钟表和珠宝品牌并没有进入展馆,而是在外面自搭帐篷,如LV,似是借鉴了浪漫的时装周做派。或者就是如人所言,LV反正占不了梦之馆的一层展厅,索性在外面另起炉灶,省得辱没了英名。
离开人群拥挤的1号馆,进入对面的3号馆,这里便是珠宝馆。那些传说中大得如龙眼般的
珍珠、猫眼、祖母绿什么的,随便看个够。偷听顾客询价,都是几十上百万,还是欧元、美元、瑞士法郎。按说珠宝馆不允许拍照,因为设计很漂亮,不得抄袭,实际上很多人也在拍。珠宝馆里有相当多的展柜来自南亚,因为那里是宝石的最大产地,也有极其丰富的切割和镶嵌工艺。穿纱丽的印度女人,包头的锡克男子,身上都有奇异的香味。尽管价格昂贵,和装饰极尽华丽完美的1号馆相比,这里的展位却非常朴素而狭小,往往只有一些橱窗,到处四白落地,但展位里面,珠宝商人与钟表商人的做派完全不同。珠宝商往往年长,有绅士风度,殷勤而谦卑,多是家族企业,所以他们自己懂得一切,从宝石开采到镶嵌,尤其懂得随行就市,看人下菜碟。而钟表商人则一眼就能看出身居大企业的管理层,一派职场精神,还不能太老。不然,一天五六场新闻发布会开下来,还不累散了架?这是展会,不是在办公室。至于价格嘛,全天下的钟表都比珠宝透明,这里也没什么好说。
27日是周日,也是巴塞尔一年一次的古董表集市。中国人参观完了展厅,有雅兴的往往会奔那里。一年一次,只有一天,所以弥足珍贵。跟着懂行的人,还能捡着漏儿。正好有《时尚时间》主编潘箭这天又要去市政厅看地摊,一下子好几个中国人都表示,中午会在1号馆门口等着一起去,拜师学艺。话说了,当年有人花几千元买了块古董卡地亚,四五年了也没修好,但他也认为,光那堆零件和材料,也值了。潘箭他们在算,那些金,那些手工到底工值多少钱。但第二天康威凯说了,“我不去。”他来过巴塞尔至少十次了,还一次没去过旧货市场。看完表展,他就奔少女峰。
去不去,值不值,见仁见智。巴塞尔在钟表界既是一次嘉年华,也是一次自由选择。 (经济观察报张静)